年年唏嘘，几度青春

互不干扰

    时间寄在单薄钟面上，徐徐流淌，指针不停游走将它切割成一个个均匀刻度，以此来衡量过去，推计未来。去年夏日里尚被阳光穿破的单薄的树木，今年初冬的时候，竟能也在不觉间笼住层层发白的雾气，站在路灯下显得密不透风了。你来电话的那天，气温骤降，晨时午后温热的太阳已经不知沉到哪里去，墨色趁机染上这座城市的夜晚，星空寂寥。
　　“过年不回家了，留在厦门实习。”电话里传来你的声音，许是被冬日的寒气冻得失了灵气，我一时间竟接不下话，身边汽车传出的杂音填补了一小段沉默的空白。挂断电话，才知你原来已同家人协商好。临近年关做出的决定，笨拙如我，都能想象到你的纠结与家人等待的落空。不愿多说一些劝你几番思量的话，一时竟也不知要不要说句安慰。匆忙间已经一年未见，竟也未察觉时光逝去得如此飞快。仿佛你当年送我的一盆植物，不知不觉间已绿得溢出一地春天。
　　也许人从未做足过十分的珍惜和挽留，认定了时光是要朝朝暮暮老去的，便权当自己坐观人生这趟风景，只能无力叹息。
　　于是年年唏嘘，几度青春，烟花与寂寥轮番擦肩而过，还未察觉出痛快，眼看这一年又该倒计时了。与往日烟火、晚会并无二致，灯光微妙的运动场上依旧围坐满三两成群的人。树影徐徐，草地微凉，他们谈天说地，饮酒纵歌。用狂欢和眼泪来铭记青春，妄图将它刻划成记忆里最隆重的样子，但往往越深刻的时光越容易虚度，越郑重的回忆到最后越容易只剩下虚无空旷的表达。
　　但凡是青春日子里独有的情怀，都被以某些固定的形式来输出，仿佛只有借着烟酒歌舞方能显出青春的独特。而青春这一壶烈酒，其中的真正滋味，总不会来得比星空和萤火更简单明快，也不会比宿醉来得令人更头疼欲裂了。无非就是孤坐阳台醉饮至天明，抑或与人举杯共欢，同黑夜黎明一干而尽。
　　你有没有曾经清醒至深夜过：深蓝色的夜晚将周围的事物都包裹，仿佛神的手在一个微妙的点上捏了一个安睡的诀，却单独把你遗漏了。天地间只你一个全无睡意，仿佛你只要秉持这份清醒，哪里都可以去。我就这样清醒着，仿佛获得了某种神圣的馈赠，一时间原谅了所有的得到和失去。
　　曾经郑重烙在日历上的诸多事宜，都因为一页页翻飞掉落而变得愈发单薄。家里撕惯了旧历的人站在布满落漆和虫蚀痕迹的老柱子前，用干燥的手指泯上唾液准备翻起那厚重一年里的某张薄纸，心里不知滋味，看着方格电子日历的人又开始呐喊某一年的倒计时。从几秒到一生，从种子到年轮，从须臾到恒久。我们究竟有多少时间用来陪伴，又有多少用来分离。如果能用成长学会郑重，离别可能才不会显得那么辛苦。

Esther雅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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